温暖的棉手套【常凤云】

温暖的棉手套

常凤云

六十年代的农场学校，课桌椅是粗糙的木板钉成的，炉子是泥草土坯砌成的。冬天，学生上课时，冻得不停地搓手、跺脚。那时候没有煤，烧的都是柴禾。为了烧炉子，老师不是领着学生到连队的木工房装刨花和碎木块，就是人手一把小镰刀到基建班拉回来的圆木上刮树皮，而更多的是上山捡干树枝。

69年冬天的一个下午，呼啸的北风没有了上午的威风，阳光也似乎温暖了许多。在十一队任小学二年级班主任的张桂珍老师（现已退休在哈尔滨定居）带着她的学生到离连队二里远的西山上捡干柴。一路上，孩子们边跑边玩。有的将两个脚跟并成人字形，在没有人走过的雪地上踩下一溜车轮印；有的抓起地上的雪块相互追打，而女孩子们更多的是围在张老师的周围听老师讲故事。

不知不觉来到了连队西山上，张桂珍告诉同学们：要注意脚下的积雪；不要到山沟里捡，因为那里的积雪太厚；在折树上的干枝时一定不要碰伤自己。孩子们听完老师的话，便四散开向山上跑去。有的先用脚把埋在树枝上的积雪踢掉，捡起来抱在怀里；有的将树上的干树枝掰下来，被冻的小树枝被同学们使劲一掰，发出“咔喳”“咔喳”的脆响。同学们边捡边喊：“啊！我又找到一根。”“看，我掰的这根多粗啊！”“哎呀，这根太粗，我掰不动。”顿时，山林里热闹起来，孩子们的说笑声，折树枝的“咔喳”声此起彼伏。没多久，每个孩子的怀里就抱满了干柴，纷纷喊到：“张老师，我抱不住了。”张老师看看所有抱着干柴的同学们，说：“好吧，咱们回家。下山时注意脚下，千万别摔倒。”于是，她让一个大点的男孩子打头，同学们一个跟着一个，抱着柴禾小心地向山外走去。

刚走上大路，班里最小的女孩子却哭出声来。张老师走过去问她怎么了？为什么哭？小女孩哭着说：“手冻得疼。”这时，张老师才发现小女孩手上没戴手套，小手冻得通红。可能是冻僵了的缘故，手不好使，怀里的柴抱不住，有的掉到了地上。张老师马上放下怀中的柴禾，摘下手套，为小女孩不住地搓着手。她边搓边问：“你为什么不戴手套呢？”小女孩哽咽地说：“走的时候忘戴了。”“那你这一路上不冻手吗？为什么不早说啊？”老师又追问道。也许是老师的热手把孩子的手搓热了，也许是老师的关爱让她不再觉得手痛。小女孩停止了哭声，望着老师说：“在路上，我边走边玩没觉得冻手。捡柴时，有点冻手，可我搓搓就好了。现在我的手抱着柴，没法搓，就冻疼了。”张老师听后心疼地说：“你这个傻孩子，以后出来一定要记得戴好手套帽子。听到了吗？”说着把自己的棉手套戴在了小女孩的手上，小女孩的手暖和了，她又抱上柴禾跟着同学们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一路上，她看到老师不住地将腋下的柴禾左右倒换着，好腾出手，放在兜里暖和暖和。还不住地叮嘱同学们：“要是累了就歇会儿，拿不动就扔掉一些。”可同学们谁也不肯扔掉好不容易捡来的干柴。就这样，走走停停，天快黑了，她们才到家。

这个女孩就是我，几十年过去了，每当我抱柴做饭时，就会想起小时候上山捡柴的情景，也就会想起张桂珍老师那双温暖的棉手套。那双棉手套不仅温暖了我冻僵的手，更温暖了我幼小的心灵。